想来想去?刚才那笔生意原来在他眼里是那么值得深思熟虑的?刘总立马乐呵了,“是是是,这次我们公司一定不会让聂总失望!”
只有梁元顺着聂南深的视线望了过去,詹聿刚关上门迈向驾驶座,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车内,言晏望着车外出神。
“在想什么?”
詹聿没喝酒,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了她一眼。
聂南深笔挺的身形从车窗外闪过,还有他身旁身姿出落的女人,她温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想你说的话。”
詹聿不明所以,“什么话?”
视线刚好与聂南深对上的瞬间,言晏不着痕迹的转过头目视前方,哪怕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里面。
【你就不怕聂南深真打算娶了你?】
不知是刚才的酒后劲太大还是什么,她头疼的捏着太阳穴。
她要的只是让聂南深不把关氏卖到樊天逸手里,可不是真的要成为什么所谓的聂太太。
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她是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察觉她的沉默,詹聿也不再多问,一只手从车内找出备用的醒酒药递给她,“吃点,你酒量不好,关家出事后你喝酒我也没拦着你,以后少碰点这东西。”
关言晏不比聂安苏,以前他们出来喝酒她从来只是在一旁陪酒的一个。
言晏刚接过,还没撕开包装,包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腾出一只手拿着手机翻出短信,看到上面短短的一句话,半天没有下一个动作。
詹聿看到她视线一直盯在屏幕上,忍不住问,“谁的短信?”
言晏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回了个好字过去,放回包里,“裴景旭。”
詹聿低醇的声线覆上不悦,“他还在纠缠你?”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哪里说得上是纠缠?”她打开水瓶,慢悠悠的将药吃下,“估计是知道我没能出国,才想着约我去见见面叙叙旧。”
感情淡薄的前任有什么旧好叙的?
“我记得他当初是脚踏两条船为了秦思砚才把你甩了,”他蹙着的眉缓缓松开,看着前方,“虽然那段感情也不见得你有多认真,你就这么答应了?”
“去见个面而已,”她用手指梳理了下墨黑的长发,唇角勾了勾,“与感情有什么关系?”
都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兴许她还有点筹码。
将副驾驶的位置调低了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眯一会儿,“到了叫我,我头疼。”
詹聿刚应了声,身侧的女人已经闭上双眼,疲惫的脸上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吃饭的地点言晏选了一家电影院旁的中餐厅。
所有恋爱中的女子约会首选地,吃了饭顺道再看个电影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典型的中式复古风餐厅,言晏刚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靠窗坐着的男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及膝裙,墨黑的长发编织成鱼骨辫拢到左肩上,露出的脖子上戴了一条精致的蛇骨项链,衬得她脖子线条完美肌肤白皙,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间站了起来,叫她的名字,“言晏。”
服务生替她拉开了椅子,言晏看了眼手表,礼貌而态度温和的笑,“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没有,”这个时候十二点都还不到,“是我来早了。”
裴景旭看着面前不管面对谁时态度都端庄得与名媛两个字挂钩的女人,此时就连脸上淡淡然的笑意都觉得陌生。
是了,这就是传闻中的名媛,不管对面是她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人,她都可以端出温婉无害的笑容,从不会让人感到一丁点的不舒服,但也不会太亲近。
服务员拿了菜单上来,言晏随便点了几道菜,端起茶喝了一口,“景旭,”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说你事有话想对我说?”
短信里,他就是这样给她说的。
裴景旭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茶杯上,甚至都忘了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饭了。
应该是分手之后就没有了。
“我听说你是因为聂南深把关氏被卖给了樊天逸才选择留下,”他淡淡的声音有些低,“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你还是要打算离开?”
一开始以为她选择离开的理由是因为他,原来不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应该是这样,毕竟这座城市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了。”她手指在杯沿来回,微垂的眉目下闪过某种狡黠的色彩。
如果她能够顺利让聂南深毁约的话。
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吗……
裴景旭抿着唇,“对不起。”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内疚,“两年前,做了伤害你的事。”
干净的嗓音里有歉意,还有一些别的复杂的情绪。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分手的事的话,景旭,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她直视着他,淡静的陈述,“那时候我会和你在一起,一切不过源于我和安苏打的一个赌,如果真要说对不起的话……”
也应该是她说。
“我知道。”他突然打断她,视线有些闪躲,又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所以后来认识小砚后,我担心你会对我有纠缠,再加上一开始的不甘,所以才会让你遇到了那样的事……”
有些事,他希望在她离开前能够说清楚。
言晏怔怔的,直到他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当初是裴景旭提出的分手也好,劈腿也好,哪怕是伤害那也不过像是一道划在指尖般微不足道的伤口,没什么值得现在还提出来的。
但她这么多年真正称得上被伤害的事,只有两件。
不多,却历历在目。
那些年关言晏身为关家这一辈唯一的孙女,关老爷和关珩一直将她保护得极严谨,绑架也好诱拐也好,这些在聂安苏身上都发生过的遭遇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除了两年前那一桩。
“是哑了还是傻了?”男人冷漠吐着烟雾,噙着讥诮的眉眼突然浮现在眼前,“对救命恩人不说以身相许,最基本礼貌的一个谢字你不会说?”
原来是这样。
言晏垂下眼睑,无声的笑了笑,“景旭,谢谢你给我说了实话。”她视线不动声色的往门口方向看去,所及之处正好看到三道人影走进,声线仍旧温静的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有些事,一码归一码。
她重新端起那杯尚还温热的茶水,还未及唇边,她扣着杯子的手突然朝自己身上一歪——
“言晏!”几乎半杯的茶全洒到了胸口上,米白色衣领湿了一片,裴景旭想也没想的取出纸巾去为她擦拭,“怎么样?烫到没有?”
神情都是关心的焦虑。
“我没事……”手刚握上,紧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停在桌旁,女人略紧绷的声音跟着响起,“景旭?”
“小砚?”裴景旭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们,猛地收回手,有些局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思砚看着面前举止亲密的二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平静的声音下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
话语被一道轻笑声打断。
众人同时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女人,关言晏正取了一张纸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擦去身上的水泽,举止优雅没有半点慌张。
直到痕迹不是那么明显后才从位置上起身,视线正好与秦思砚身后的男人对上,她一怔,虽然知道今天樊榆会拉着秦思砚来这里吃饭,但没想到他也会跟来。
旋即不着痕迹的移开,朝秦思砚微微一笑,“秦小姐没看到,我在和景旭吃饭吗?”
景旭这个称呼,一下像把木槌击到秦思砚心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聂南深扶住她,拧眉,“砚砚。”
“吃饭用得着动手动脚,关言晏你当我们是眼瞎吗?”樊榆看到关言晏脸上百般无辜的笑,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孤男寡女的你凭什么约别人的男朋友出来吃饭!你不是居心不轨是什么!”
孤男寡女,她们是在大厅又不是在包间,她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是孤男寡女了?
但言晏只是笑,“景旭如今确实是秦小姐的男朋友。”
反驳的话语带着刻意,“不过因为这点就连和异性一起吃个饭的权利都没有了?”她看向秦思砚,温婉的脸上尽是无害,“更别说从某方面来说,我也算得上是景旭的……”
裴景旭拉住她的手,脸色难看,“言晏。”
“前女友……”
话音未落,接踵而至的是扇到脸上响亮的一耳光。
言晏整个脸被侧向一旁,火辣辣的,整个餐厅因刚才那一声变得死寂。
“关言晏,”秦思砚怒目凝着她,“南深哥不要你,你就找上前男友,”太过气愤激动的情绪导致声音都有些不稳,“怎么,巴巴的求着景旭希望他再花几个亿帮你买下关家吗?”
额上散落的几缕发丝挡住了言晏半边侧脸,微垂着的眸下看不清情绪,只有唇角一层不变的弧度从头到尾都稳稳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