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她的神情很着急,看着我和化妆师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有一种我们不跨火盆不跟我们罢休的样子。

洪导也瞧着不对劲,咳嗽了两下,对着铁牛嫂劝道,“铁牛嫂,小姑娘不相信这个,就随了她们去,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她们。”随后,又朝着我们假意训斥了我们两句,“你们两个小丫头,要是晚上吃了苦,可不能埋怨一句话。人家铁牛嫂,可是把什么都给你们做了。是你们不领情。”

铁牛嫂因为客串,跟剧组接触个两天,知道这个剧组洪导说话是可以作数的,她见洪导都这么说话啊,也不好在开口勉强我们,板着一张脸甩了一句作孽,就端着火盆进了里间。

剩下铁牛有些尴尬的朝着我们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她就是这脾气,嘴坏心软,别跟她计较,你们还要吃点什么,我再去给你们做点。我们这山村,不想你们城市,半夜还有什么大排档,夜宵什么的,过了这一餐再吃就得睁眼天亮了。”

经过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化妆师,用眼神示意她。

化妆师对我摇了摇头,径直问洪导道,“洪导,我们今天也住铁牛地方还是回剧组那边?”她眼底的恐惧还没消散,余光打量了下窗外。

洪导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从我进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星皓,他见季星皓没有开口,就打趣道,“你还敢出去?哈哈,我已经让铁牛嫂收拾了几个空房子出来,今儿个大家挤挤,要是明天进程可以,我们就回去了。”

听到明天可以回去,我和化妆师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家又坐了会,便三三两两的问了铁牛自己的屋子,去睡觉了。直到留下,我,季星皓,微安,还有洪导四个人。自从铁牛嫂将火盆端走后,我就在也没见她出来。应该是觉得我们不知好歹,气得去睡觉了。

“夏若你要去睡觉吗?”自从上次我被幽幽在房间里攻击,差点丢了小命后,微安每晚睡觉之前就会递给我一个护身符,小小的,还带着一丝丝檀香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自打那次之后,幽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今晚不是幽幽的事情,季星皓说今晚我给洪导算卦。

我根本就不会算卦,自从看见微安会在海边出事,而出事的是幽幽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些画面,我甚至在想,林静和微安的事情,是因为我的魂魄刚到夏若的身体里,还不适应,才会看到的。现在适应了,我应该也会跟一个普通的人一样。

给洪导算命也好,算不准之后,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有特别的地方,我暗自想着。

“我什么时候给洪导算卦?”我看向今天格外安静的季星皓,他好像从我走进来开始,就保持这个样子,半眯着眼睛,深邃的眸子成放空的样子。

就在我以为他是睡着了的时候,他动了动,像是回过了神,声音有些慵懒,致命的低沉,“还早,时间还没有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醒过来,“你可以先去睡一会,我待会让微安去叫你起床。”

“不用睡了吧,待会一进一出的吵到人也不好。”我摇了摇头,随意的找了一个理由出来,其实我更加害怕的是铁牛嫂说的那个阴阳路。

季星皓像是看穿了心里想的,勾唇笑了笑,“你可以在枕头边上放个剪刀,你遇到的那个不会来找你的,头七回来的只是来看望下家人的,不会作怪,你大可以放心。”

被拆穿心里的想法,我冷哼了下有些别扭的扭过了头,不去看季星皓。

洪导和微安看见我这个样子,都抿着嘴笑了起来,让我心里更加别扭了起来。我不知道季星皓他说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刚开始我还挺有兴致的听着他们聊着天,尤其是洪导,跟我们说了很多《山海经》里的神兽。

我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忍不住打架了,趴在桌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眯着眼睛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铁牛嫂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硬生生把我吓的从椅子上给摔了下来。

“唔……”我闷声喊了一句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睡意都散了八成,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刚想问出了什么事情,铁牛穿着一件陈旧的T恤,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救,救救,阿春(铁牛嫂老婆的闺名),她……她好像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季星皓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发生,脸上丝毫没有惊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半眯着眼睛,一脸放空的样子,倒是微安先开了口,“铁牛,你也知道,这是她自己惹来的。”

“阿春她只是一时间想不开,都怪我,平时赚不到什么钱,让她受了这么多苦……”铁牛整个眼睛都红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季星皓使劲咚咚咚的磕了三下头,“求你们救救阿春吧,她不是有心的。”

“铁牛,有什么事情你先站起来说吧。”他是个老实人,我有些看不惯季星皓的态度,伸手去拉他,可是,就是铁牛跟他的名字一样,一股蛮力,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我见拉不到,皱着眉头看向季星皓。

季星皓抬眸对上我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嗤笑了声,“你想让我帮他?”

这不是废话,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在季星皓说完,就再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铁牛嫂为什么会这样子吗?”他站了起来,走到我对面,微微低头,自顾自道,“人跨过稻草火盆的确可以将身上沾染的阴气给褪了,但是在稻草火盆里加入锡箔符纸,那个就是会阻断人的财运,更严重的是,会让跨过火盆的人死与非命。你和化妆师两个人都没有跨过火盆。这样子,你还让我去救她吗?”

“我……”要救一个害自己的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的高尚,但是又有些不忍心铁牛的样子。

铁牛为人憨厚,但是不傻,他看季星皓在询问我的意思,眼底涌出一丝希望,对着我又是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夏小姐,阿春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想真的害人,她只是穷怕了,看见你们有钱,才一时间起了害人之心。”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难道有了那些不得已的理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害人了?我很想问出来,但是问出来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我咬了下唇,看了一眼季星皓,“可以救吗?可以救的话,就救她一命吧,也算是给你自己攒福。”

季星皓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会,轻启薄唇无情的吐出两个字:“愚蠢。”

说完,就迈开步伐朝着刚才铁牛嫂尖叫的方向走了出去,铁牛见季星皓出去,飞速的站了起来,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就跟着跑了出去。

洪导,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微安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夏若,季先生是为你好,这次是你运气好没有跨那个火盆,要是你跨了,今天出事的就是你了,有时候,人不能这么善良。”

我点了点头,想起刚才季星皓的脸色,心中不是滋味。

微安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等我们到的时候,铁牛嫂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她的眼睛朝着门口瞪的老大,眼中满是恐惧。铁牛蹲在她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脸恳求的望着季星皓。

在季星皓出手救铁牛嫂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铁牛嫂将锡箔符纸放到稻草火盆中,是在招小鬼,这种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一般因为钱死于非命,例如与赌博,股票轻生的。因为生前对钱有着执念,所以死后就专门帮招它们的人做那些损人财运的事情。

那些损了的财运自然就落在了招它们的人手上。铁牛嫂想在剧组看到了我们的生活,一时间有了嫉妒之心,动了贪婪之念。

恰好我们不小心走了阴阳路,她想起了那个法子,就将锡箔符纸掺和在了稻草上。我是恰好看见那火盆中有一缕缕的青烟,心生疑虑,才没去跨,没想到保全了自己的一命。

铁牛嫂被季星皓救回来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两手捏着被子,不敢闭眼睛,嘴里也一直念叨,“有鬼,有鬼。不要杀我……”估计是傻了。

在铁牛送我们出去的时候,我故意留到了最后,等他们走远了些,我才看向铁牛,问道“铁牛,你怎么知道季星皓可以救铁牛嫂。”铁牛没跟季星皓相处过,怎么会知道季星皓对这方面很了解?一般人的印象里,他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很红的明星吗?

这个问题从铁牛一开始冲进来,跪在季星皓面前,求他去救铁牛嫂的时候,我就有了。为什么不是我。不是微安,偏偏是季星皓?

“我今天去给阿春送饭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他在画符,就记住了。”铁牛挠了挠头,又连声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我摇了摇头,让他早点去睡,刚折回客厅,微安就跟我说,“夏若,时间到了,我们去槐树那。季先生和洪导已经过去准备了。”

槐树?阴阳路?我眨了眨眼睛看向微安,“难道卜卦要去阴阳路上?”

微安点了点头,将一串白水晶和一串翡翠珠子带到我手上,有在我脖子上挂了一串黑曜石,右下角衣服上给我别了两个黄色的符纸袋,准备妥帖后,才带着我去找了季星皓。

大远处我就看到了季星皓,一手夹着烟,站在槐树底下,暗红色的月光打在他俊脸上,给他增添了一股神秘感。

见我们过来,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直到看不到一丁点的火星,这才停下了脚。

“你们来了。”季星皓走了过来,将一个类似甲鱼壳的东西放到我手里,“这个可以用来算人吉凶。”他的声音很低沉,一点一点给我解释着怎么用这个。

我听的一脸糊涂,这么临时抱佛脚,还不如直接跟洪导坦白就是了。

正在我犹豫要怎么对洪导坦白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就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麻纱的外套上面绣着两条鱼,很不相配。

洪导看我的望着他身上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唇,“这是我们家族的衣服。”捋了下衣服,洪导看着我,“夏若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我吞了下口水,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季星皓,手脚却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拿着甲鱼壳放到了洪导手上,“是命,不可强求。”嘴里蹦出的话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洪导用极其虔诚的样子接过我手上的甲鱼壳,闭上眼睛念叨了几句,睁开眼睛的同时,又将甲鱼壳放到了我手上,我不受控制一般的来到槐树底下,对着槐树道,“指路。”

槐树像是能听懂了我的话一般,整个树的树叶哗啦啦的摇了起来,声音很响很响,可是,我们丝毫感觉不到风。

“砰”一声,甲鱼壳裂开了,槐树在那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捡起了甲鱼壳细细的端详了起来,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映出了几句话。洪导忙跑到我面前,紧张的望着我,“夏若,怎么样,我还有多少寿命。”

“你命里缺火,寿命还有……5天。”我从他的眉眼那团黑气中看到他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样子,五天之后,刚好是电影杀青。

洪导表现的很平静,说了一句谢谢就离开了,季星皓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过了好一会,他才将我手上的白水晶给取了下来,扯断了绳子,将白水晶撒在了阴阳路上,才轻启了薄唇,“阿若,我们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走在他们的中间,抬头看了一眼红色的月亮,动了动嘴,还是没有问出口。等我们走到铁牛门口的时候,化妆师已经等在了门口,着急的迎了上来,“铁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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