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天两头我就去看他,与他吃饭聊天散步。
不过多数都是我在说,他连抬头看我都不看。
我一遍遍安慰自己,他如今还在气头上,等消气了就好了。
他总坐在院子里老槐树下,什么都不干,就那么看着远处,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边洗衣服边看他。
他有时不经意会看我一眼,蹙着眉的样子贼忧郁。
“衣服要烂了……”
我看看手里衣服,也不脏却被我洗了很多遍,只是想多留会儿。
“我再给你买几件吧?你喜欢什么颜色?”
记得他那日从崖上掉下来穿的是一身白色长衫,血迹映衬下,诡异特别的很,大概是喜欢白色的,嗯,很适合他!
“不必了。”他拒绝我,然后眼睛又看向远处,我不依不饶。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总可以告诉我吧?”
即便现在不买,以后也是需要的嘛,我再喋喋不休的说什么,他却始终动也未动,硬是没理我。
我也无趣,洗了衣服便走了,他在我身后幽幽开口,声音很小很模糊,但还是被我听了清楚。
他说,反正都要离去。
我停下身,也没回头,我说,你别走行吗?爷爷说外面很多豺狼虎豹,会吃人……
他不言语。
我继续,你也被人从上面扔下来不是吗?
大概是戳到他的痛楚,他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满的冰冷。
“所以我要去报仇。”
我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何时他眼睛已经血红。
“那我跟你去。”
他嘴角扯了个轻蔑的笑。
“你不怕?”
我吞了口唾沫,定定的看着他,语气坚决。
“怕,但如果是跟着你的话,可能就不怕了……”
他看我一眼,狠狠转动四轮椅,背过身去。
自此,好几天没再理我,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处又让他不开心了。
也许是他出去的计划中,从未有我吧。
乍开始,我缠着他,他也是只是一句两句的劝我别白费心思,可现下,他多数都是无视我。
原先他眼中那一点点温柔都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疏离。
他总是那种讥讽的眼神看我,让我时时想起他那晚问的一句,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天地良心,真的不是。
我想要你的柔情似水,你却把那汪水冻上了。
阳春白雪一朝过,爷爷让岑烈娶我,他没有犹豫,答应的干脆。
不知怎的,他这样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我心生愧疚。
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就那么躺在床榻直直的看着屋顶,几天水米未进,一心求死,倔强傲气。
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还是因我而起的吧。
我努力的对他好,不管是要弥补或者让他对我另眼相看都好,他却始终没再对我笑过。
我对他说,如果不想与我成亲真的不必勉强,我并不介意的。
他终于对我笑了,笑得阴森冷冽。
他说,我怎能半途而废。
成亲那天,我坐在喜塌上等他,内心忐忑又期待。
可是左等右等,天都三更了依旧没有等来他。
门“吱呀”一声,我紧张的拽紧了手里的喜帕,他来了。
“你不是说等我吗?为什么嫁给了别人?”
不是岑烈……
红盖头被一把扯下,我的一脸惊讶对上他的一脸愁绪郁结。
“老白?怎么此时回来了?”
桃花源每一年都会有适婚的男子出去,然后找到心仪的女子成婚,待到有孕生子再一起回来,延续桃花源的子孙后代。
老白不老,比我就大三岁,从小我就跟他屁股后边儿玩,去年入冬,是他出去的日子。
他已经拖了好几年了,这次是被爷爷硬撵出去。
此刻他双目猩红,眉毛都要倒立的站在我面前。
“你说要等我的!”
他重复着问我,我疑惑,我人不是在这里没跑吗?
红盖头在他手里,我伸手去拿,他一把扔到远处,执着的看我。
“你有毛病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呆着等你呢吗!”
他实在是奇怪的很。
他攥着拳头,我察觉他的血气内力上涌……
“吱呀”门又一响,迎面就是岑烈那双淡然的眸子。
我慌了,洞房之夜陌生男子在我床前,还掀了我的红盖头。
要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