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起手袋往门口走。
打开门，却被周雄拦住。
她勾唇浅笑：“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周雄看了一眼屋内，似乎得到了任念琛的允许，他才缩回手去：“走到尽头右拐就是。”
“谢谢。”
上完洗手间出来，她特意站在洗手台前慢腾腾地洗手。
一个卷发披肩、打扮性感的女人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的位置补妆。
出于礼貌，吴晴移开视线，低头洗手，然而她很快就察觉那个女人正透过镜子打量着她。
她抬眸，淡淡地扫了那女人一眼——看起来有些眼熟。
“余晴？”那女人一脸惊喜的样子，“你是余晴对吧？我应该没有看错，你叫余晴是不是？”
吴晴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林佳佳呀！你不记得了？”林佳佳似乎很兴奋，“这么多年没见，难怪你不认得我了！你变漂亮了呢，我刚刚也没认出来！”
林佳佳？
脑中突然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那些人的面孔一张张从眼前晃过。
和十年前比起来，林佳佳似乎一点都没变，浓妆艳抹，打扮入时，说话咋咋呼呼。
哦不，应该说是她的面容没变，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老、更成熟了。
吴晴不易察觉地拧了拧眉，眸色淡了下来。
相较于林佳佳的兴奋，她的反应很冷淡，只是礼貌性地朝林佳佳点了点头，然后抽了张纸擦了一下手，转身离开卫生间。
林佳佳连忙跟出来：“你是来玩的吗？听说你回国没多久就搭上好几个大款了，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在这家俱乐部上班，看在昔日的情谊上，你可得帮我多介绍几个大款啊。”
说着，林佳佳从手包里翻出名片递给吴晴。
吴晴没有接，只是低头睨了一眼。
豪气逼人的烫金名片，头衔是LOVEON俱乐部大堂经理。
看到吴晴没接，林佳佳却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笑吟吟地把名片塞到她手里：“我们这里抽成很丰厚的，放心吧，如果你给我介绍客人来，我绝不会亏待你！”
名片放在手心里，有些硌手。
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吴晴很想抬手将名片扔进去，可是看着林佳佳一脸谄笑的样子，她终于还是控制住情绪，淡淡一笑：“好啊。”
转头，却看到任念琛倚在墙壁上抽烟，神色淡漠，不辨情绪。
林佳佳也看到了任念琛，微微一怔，随即凑了上去，伸手就要挽他的胳膊：“任总，您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要不要给您叫几个美女？”
任念琛有些嫌恶地推开林佳佳的手，林佳佳也不恼，看了吴晴一眼，很识趣地笑了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们啦，下次见。”
任念琛单边肩膀靠着墙，把烟头在墙壁上轻轻地弹了一下，看着吴晴淡漠的脸，眉峰微扬：“找我有事？”
看了一眼昏暗的走廊，吴晴毫不掩饰地折了一下眉：“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吗？”任念琛勾了勾唇，“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的老朋友，不是挺好？”
吴晴微微一怔，随即想起十年前。
有一次她和林佳佳她们一起去台球城，在台球城里碰到了任念琛。
那时候她虽然住在任家，可是和任念琛几乎不说话，上下学也从不一起走，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和任念琛的关系。
看到任念琛，几个小太妹兴奋得叽叽喳喳。
“哇，赶快看，是校草耶！”
“就是高三一班那个任念琛？”
“对啊对啊，很帅的，而且篮球也打得很好！”
任念琛似乎察觉到那几个小太妹的骚动，转过头来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看到吴晴，他顿了顿，随即露出嫌恶的样子，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看到她有些恍惚，任念琛冷笑了一下，掐灭烟头：“走吧。”
她终于回过神来：“去哪里？”
“开房。”
吴晴怔了怔，脚下一动不动。
任念琛冷笑：“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吴晴吞了吞口水，“是吴毅叫我来的，他希望你能注资吴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强调说是吴毅让她来的，似乎这样说就可以保留一点尊严。
可是，她知道，在任念琛面前，她根本连“尊严”这种东西都不配有。
任念琛漆黑的瞳仁聚敛了些，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底是掩不住的嘲讽：“所以说，你就乖乖跑来献身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掀了掀唇，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咬住下唇。
任念琛盯着她晶亮的眸，在她乌黑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有些扭曲的脸，也看到她眼眸深处那一丝淡漠和抗拒。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暖的指腹蜻蜓点水般抚弄着她的唇瓣，嘴角弯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就你这副臭皮囊，我看得上吗？”
吴晴的眼前倏忽闪过涂兰朵凹凸有致的身段和饱满的雪团，缓缓勾了勾唇：“任总看不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到吴晴唇边的笑，任念琛的手移到她细细的脖颈上，并不用力，只是虚虚地圈着，眸中染了怒意：“你说什么？”
“希望任总能亲口告诉吴毅说你看不上我，那他就不会再逼我来打扰你了。”她眉眼弯弯，“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这样对你更好，不是吗？”
任念琛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见到你？”
——这还用说吗？
他忽然低头，舌尖若即若离地描摹着她的唇瓣，然后伏在她耳畔低声道：“怎么办呢？那天晚上之后，我希望每天晚上都看到你。”
吴晴闻言，身子僵了僵，手指不觉蜷缩起来。晶亮的眸望着他邪魅的脸，似乎有些讶异。
任念琛似乎挺满意她的反应，眉尾微扬：“我会去告诉吴毅说我很喜欢你，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吴晴退了一步，“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任念琛近了一步，将她抵在墙上，“你不是想救吴氏吗？那么做我的女人总比嫁给赵盛好，不是吗？”
“不行……”她吞了吞口水，“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我、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
任念琛眸底浮出怒意。
修长的手指猛地用力捏住她的脸颊，逼她睁开眼睛。
幽幽的瞳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怎么？跟着我就这么痛苦？是讨厌我？还是觉得我很恶心？或者根本就是自责？！”
自责。
两个字，“叮”地一下敲进她的内心，让她的心忍不住发抖，瞳仁瑟缩了一下。
任念琛冷笑：“既然如此，我更要把你留在身边，不是吗？”
“你何苦折磨自己呢？”吴晴抖了抖唇，浮出一抹苦笑，“看到我你就不痛苦吗？”
“不，我一点都不痛苦——”任念琛寒意森森，“看到你痛苦，我就开心了。”
说到“痛苦”的时候，他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一阵疼痛传来，吴晴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指微微蜷缩。
看到她皱着小脸，任念琛满意地勾了勾唇，柔软的唇瓣移到她的唇上，轻轻地逗弄，左手抚上她的后背。
吴晴吓了一跳——这里可是走廊！
任念琛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不等她逃离，右手已经圈上她的腰，将她紧紧压在墙上。
她的身子顿时僵硬，内心一片慌乱，伸手推他，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就在他肆无忌惮地攻城略池时，走廊里响起清脆的手机铃声。
他没有接，意犹未尽地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掏出手机走到走廊另一端接电话，低沉的声音渐行渐远。
吴晴松了一口气，倚在墙上许久，心跳渐渐平复，只是脸颊依然有些烫。
任念琛接了电话回来，脸色变得冰冷，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他站在走廊那头看着吴晴，伸手打了个响指，周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
“让人送她回去。”
远远的，吴晴听到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刚才那个有台球桌的包间，连背影都是冷的。
周雄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理了理鬓发，跟着周雄出了LOVEON。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个和周雄一样魁梧彪悍的男人站在车旁，手臂上是弯弯曲曲的纹身，看起来好像是一条盘旋的龙，一脸凶悍。
吴晴的脚步顿了顿。
似乎是看出她的迟疑，周雄连忙道：“吴小姐，您放心吧，大壮会安全把您送到家的，这是任总的吩咐。”
吴晴很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去，可是既然这是“任总的吩咐”，那么估计是由不得她了。
她上了车，一路沉默。
大壮稳稳地将她送到吴家，替她打开车门，临走之前还鞠躬：“吴小姐慢走。”
她笑了笑，看来这人经常为任念琛接送各路女人，已经轻车熟路了。
进了庭院就听到吴驰和吴毅正热烈聊着什么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到叶婉萍的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努力挤出微笑来，推开客厅的门。
“你这丫头，晚上不回家吃饭也不和阿芬嫂说一声——”
听到推门声，叶婉萍以为是吴菲回来了，看到进来的是吴晴，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悦地撇撇嘴。
“你怎么回来了？”吴毅惊讶地站了起来，“晚上你不是应该和任念琛在一起的吗？！”